憂鬱的旅行者

還記得嗎?小時候的自己。



呵，我還記得，小時候那成天跑醫院的小藥罐呢...。

那時阿，我身體真的好差，媽媽一個人撫養我，成天就為了我這個天天被病毒折磨的孩子跑醫院。

我無法去上學，也沒辦法去幫媽媽。

因為在小時候我因為一時的調皮去拉在比我還要高的櫃子上的盒子，很理所當然的，盒子掉下來了。

裡面不知道是裝什麼東西，被壓住的腳沒辦法動了，我想推開那個盒子，誰知道一推，腳痛得好厲害，害我嚇得哭出來。

正好媽媽下班回來看到這樣的情景，連鞋子都沒脫馬上跑到我身邊把盒子扳開，她抱著我衝到了醫院。

隱約中聽到了醫生對媽媽說的:「那孩子的腳沒辦法好了，除了接受需要高金錢的手術。」

家裡沒有錢，那時爸爸早已經跟媽媽離婚了，我的腳再也沒有自己動過。


我曾推著破舊的輪椅去上學過，但學校的學生看到這樣的我總是不停的嘲笑，而且一個禮拜扣除掉假日兩天，我幾乎是有四天沒去上課。

同學們都不管我曾經有沒有幫過他們，每個都叫我這怪胎滾開，他們說我好好都可以不用上課，他們說我是個懶鬼雙腳明明好好的卻再騙大家說不能用。

有一次老師還把我叫到辦公室問:「妳的腳真的不能動嗎?」

原來連老師也懷疑我，他們永遠只相信那些家境好的學生。


而我那不負責任的爸爸在媽媽懷弟弟時跑去搞外遇，最後把別的女人弄大肚子了，那女人有著一頭長髮，年輕的臉蛋上掛著不屑的跟媽媽講要媽媽跟爸爸離婚，那時 我在房門後偷看著。

媽媽說什麼都不肯，畢竟肚子裡還有著弟弟，那女人好像無法讓媽媽妥協轉身準備離開，而媽媽也轉身要來我的房間看我有沒有好多了，但媽媽跌倒了，不，是被人 從後面很用力的推倒。

我嚇傻了，媽媽一直流血，流了好多，而那長髮的女人卻笑著看著媽媽:「哈哈，妳肚子裡沒有孩子可以找理由了，還有什麼是妳堅持不離婚的?」

我的手抖了一下，力道卻足以讓門打開。

我愣愣的看著媽媽，眼淚一直掉落，顫抖著。

而那個女人卻甜甜的笑著:「嗨呀~原來還有個這麼可愛的小女兒，難怪不肯離婚，那這樣好了，妳的女兒我不跟妳爭監護權，但妳要和妳老公離婚將所有財產都給 他，也不能說出我害妳流掉妳寶貝兒子的事，相對的妳不照做...。」她講到一半 看著我說:「這女孩就會嚐到從樓梯上跌下去摔散骨頭的滋味..。」

想一想，我真的覺得這女的是不是愛爸爸愛到瘋了?..

她愉快的從她那昂貴的包包中掏出了一份文件，上面有一處空格寫著爸爸的名子「來簽吧，我都幫妳準備好了呢。」

媽媽含著淚看了我一眼顫抖著雙手簽了自己的名子也蓋了手印。

她站起身哼著歌離開，十分鐘後一輛救護車開來，醫護人員拿著擔架把媽媽帶走。

從此媽媽不會再懷孕 沒有了懷了五個月的兒子 也沒有了相戀五年結婚的老公。

媽媽帶著我搬來了鄉下外婆的房子，外婆已經走了，這破舊的房子，或許是爸爸還有點愧疚才沒拿走的。

我的病也越來越多，鄉下嘛..醫療設備總是比都市的差上許多。

而我的腳受傷那天也因為醫院缺乏設備才沒能馬上開刀把它救回，只能到最後變嚴重，要花更多的錢到大醫院去。

我說過了，家裡沒有錢。

所以我沒去截肢，放著兩肢不能動的腳，心裡望著哪天奇蹟發生讓它可以恢復功用。

不可能的，我知道。


我又發燒了，這次的病很奇怪，只要身體突然感覺冷就知道我已經發燒了。

那天 是夏天。

我穿長袖，推著輪椅到老師面前，摸著頭跟老師說好像自己發燒了。

而老師卻用一種不屑的眼神看我:「是妳衣服穿太多吧，把它脫掉就好啦!」

我不知道該怎麼說，但老師瞪著我，我脫掉了外套默默的離開她的視線。

好冷..真的..

隔天我請假了，這個病真的很奇怪，我燒到了三十八點六度，卻感到很冷。

媽媽將棉都疊在我身上，一件兩件三件，所有能保暖的都讓我蓋去了。

但

還是好冷..

我又請了假，燒到了三十九多度，唯一醒著的時後，是媽媽硬把我挖起來叫我吃飯。

之後連續兩天

我還是請假。

這在夏天連續的四天，我總有總感覺自己差點被冷死。

醒來後 我第一句話對媽媽說

「我能不能不要去上學?」

於是她跟我辦了休學


最近總覺得媽媽心情很好，她煮菜時哼著歌，講話時是笑著的。

無意中媽媽紅著臉問我:「如果有個新爸爸妳會開心嘛?」

我點頭，因為我不想看到媽媽傷心。

畢竟，對於人我知道太多了，每個人我都藏著防備，不過我不會讓媽媽知道。

過了一個禮拜，媽媽默默的回到家，眼裡含著淚水她問我:「為甚麼我愛的人總是愛上另一個人?」

我的媽媽三十歲都不到，眼底盡是數不盡的滄傷。

我開始懷疑，這些都是我的錯。

打從我出生時愛我的人都沒好日子過。


想著想著，我已經來到了海邊的斷層涯上。


是我帶來的不幸嗎?


迎面來的風，濕濕黏黏的，帶著點苦澀。

在涯上的我 用手用力的撐起自己，揮開了剩下那點的羽翼

對不起

有幾片碎片穿過了眼前，碎片中有以前媽媽與爸爸開心的樣子，有現在媽媽她愛的人道著欠說一切都是騙局，也有爸爸與她愛的人和他們的孩子。

呵，早知道這樣，我就不該殘喘著這一口氣多活一個月的。